李淑芹每天数次给社员送货。
胜利果乡农村合作社的审批表内容与范围写明:供销、医疗、教育与养老服务。
村医修锋试穿自己的出诊服,期待诊所早点开张。
村民陈永昌核对自己的三项保障金发放收据。
郭连伟家上世纪90年代的诊所记账簿,有些村民的账仍未结清。
“有效期至2012年5月1日”,62岁的村医郭连伟用布满黑色细小皲裂的手指摩挲过一盒盐酸异丙嗪注射液的侧面,抬手拿起整包快速扔到地上大堆的散药中,尚未开业的新建诊所地上立刻腾起一小片灰尘,“又一批药品过期作废了”,一向木讷少言的村医此刻脸上满是哀伤。
诊所是三年前村医带领的胜利果乡农村合作社(以下简称果乡合作社)与乡卫生院合办,为此郭连伟停掉了家传诊室;但链条却不知从何处断裂,合作社投钱购买的八千元药物等不到验收多已过期,仍没有等来准予开业的消息。
与所在的吉林省四平市梨树县数百家以资金互助为主题的合作社不同,郭连伟带着300多户入社农民,依靠自我消费滚动积累的方式,为农村探索建立村庄内部医疗、教育和养老三项保障制度的新路,被视为合作社保障制度的原型。
诊所是村医探索村民自建三项保障的不可或缺环节,可果乡合作社11年坚持中,“掉链”的何止医疗,还有赔钱关门的公益幼儿园、被物价涨速吃掉的微薄保障金,以及创始团队四散离开……厚厚的账簿仍在积累,日益空旷衰老的村庄里,越来越多的声音询问村医:曾设想的老年公寓何时开建?
消费便可攒“基金”
郭家窝堡村藏在一条新修两年的水泥路的深处,郭连伟和李淑芹老两口家的一砖一土两间房就在水泥路边,村里几代人曾进出这个小院,求医问药,但最近十年,人们来这里更多为着买米买面、订饲料化肥。尽管进出的人多了,62岁的李淑芹脸上却没有赚钱的喜悦,在她看来,这里的供销是一项“不挣钱的服务”。
村民张树江媳妇傍晚走进院子,要称5斤小米、3把挂面,小米15元,挂面5.1元,李淑芹收了她20元,转身在账本中找出标有“果乡合作社社员”的那本,记上:张树江,消费20元,成本15元,积累5元。
积累的5元在郭连伟之后的统计中,细分为公积金0 .6元,公益金0 .4元,医疗、教育、养老三项保障基金4元,储存在郭家合作社账簿张树江家的个人账户上。
“有时真希望非社员能多来消费,这样合作社也能赚点,卖给社员就是只存不赚”,李淑芹解释,如果是非合作社社员,这消费的20元将记成:成本15元,利润5元,当然利润属于老两口带领的果乡合作社。
将销售利润储存返给社员获益,就是果乡合作社实行了11年的消费积累模式,这些积攒的小钱里面,蕴藏着合作社解决村民医疗、教育、养老等乡村难题的尝试探索。
果乡合作社始于2001年冬日,农闲来郭连伟家串门的朋友带来一张吉林农村报,头条的《农民变股民,合作闯市场》消息,让郭连伟知道了一个既“古老”又新鲜的词———“合作社”。
当时梨树县其他村已经有了农民入股成立合作社去信用社贷款,也有了生产资料统购统销的模式萌芽,家传7代中医的郭连伟,看惯村民因病致贫养老艰难,冀望在合作社和农村医疗养老的结合上做点文章。
听说郭连伟的意向,曾为梨树县多家合作社领路人、被称为合作社爱好者的姜柏林来到他家,提出“医疗、教育”作为合作社四字方针,加上村医提出的养老,尚未注册的合作社初步搭起了积累三项保障金的框子。
李淑芹对老伴的热情不置可否,“不支持也不反对,当时姜带来的医疗教育只是四个字,写在纸上啥也不是,谁能干这事?”
最初3户农民听懂了合作社是件好事,加入了这个在村民看来“不伦不类、贷不来款”的合作社,郭连伟出1000元,滕国文出500元,另两户各出100元,果乡合作社攒起1700元入股股金,从2001年12月19日起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