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设卡的事故现场,记者是被严密盯防的对象
一个干部模样的男子说,“你们媒体就是毫无道德和同情心,报道灾难就是落井下石”。摄影记者举起相机时,又有工作人员拥过来阻止拍照,试图夺取相机。一个脸上有红色疤痕的男子手指一名女记者:“信不信,你再拍照我就动手!”
5月19日8时30分许,中铁三局集团第五工程有限公司承建的湖南炎汝高速公路(炎陵—汝城)十三标段八面山隧道发生炸药爆炸。事故发生后,当地官方对外通报称,事故成20人死亡,1人重伤,1人轻伤。通报还称,事发隧道尚未贯通,现场一片漆黑,空气质量很差,救援难度很大。搜救队伍进行了6次生命探测,没有发现生命迹象,最终发现两具遗体及农用车的保险杠和一个轮胎等残骸。
被发包的工程
炎汝高速公路十三标段八面山隧道,位于炎陵县一个苗寨高山处,距离县城近60公里。道路崎岖难行,至山下后,还得爬行近20公里方到施工处,盘山路坑坑洼洼,由碎石铺垫。
次日,当我们从县城出发抵达上山入口处时,数十名警员已经把守此处,禁止记者上山,理由是“以免大规模人群围观,拥堵抢救现场,耽误救援”。通过与炎陵县委宣传部沟通,警察才勉强放行。
当我们到达现场时,发现除了一辆消防车外,没有任何救援人员。封锁线几乎将整个山头都包围起来,严守隧道洞口。还有近百人留守在施工现场。他们主要来自炎陵县公检法系统,24小时轮流值班,吃住都在山上。其实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或者聚在阴凉处睡觉、闲聊,或者跑到山上采摘花木。
八面山隧道分左右两个隧道,全长2355米,2010年动工,已开挖至1822米左右,预计2013年完工。
据同一标段的架桥工人介绍,隧道工程被分派给十余个包工头,各班轮流作业。每个包工头独自招人,施工安全标准不一。在八面山半山腰处有一座囤积建筑材料的仓库,开凿隧道的大量炸药存放于此。依照正常施工流程,先由车辆从仓库运送炸药进入隧道里的作业面,然后再由人员另乘它车运送雷管进入隧道。
此次爆炸事发八面山左隧道。架桥工人称,《安全须知》明确规定,数量巨大的炸药一定不能与雷管同时装载运输。但一直以来,左隧道施工队伍违反安全操作规范,借助四轮的“金杯”农用车同时运送炸药和雷管,而且车上还搭载有作业工人。
据知情者透露,事发前除司机之外,农用车上还坐有19名工人。另有2名测量人员骑摩托车尾随车后。包工头因为接听电话,没有与农用车一同进入隧道。距离施工面还有50米左右时,农用车开始掉头,在这一过程中,不知何故,爆炸发生。农用车上20人全部死亡,尾随在后的两名测量人员受伤,隧道口两名工人无碍。包工头则逃过一劫。
中铁三局的新闻发言人董国斌称,初步探明车上共有炸药12箱,每箱24公斤,共288公斤。
据了解,20名死者中包括10名广西人,8名贵州人,1名湖南人,1名福建人。事发后,包工头带着父亲、兄弟和妻子逃走,与其关系较近的几名主管也随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