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凉山,青壮年劳动力大多数外出打工,留在家里的只有老弱妇孺。南都记者郭继江摄
四川美姑县农村墙上的标语。随着外出务工人员的增加,染上艾滋病的年轻人呈加剧趋势。
▲尽管生活条件改善了很多,但老人、妇女和孩子仍保留着彝族人蹲在地上吃饭的习惯。 南都记者郭继江摄
□南都记者安小庆
觉洛村当代的故事,按照神话的写法,也许可以这样开头:一个只有彝族人居住的半山河谷村庄,山民世代以种土豆、荞麦,牧水牛、山羊为生。日出作,日落歇。直到1997年封闭的世界被打破,一群安装输电线路的汉人进入了这个金沙江边的村庄,年轻人学会了简单的汉语,开始跟着这支输电线路安装队四处迁徙。多年后,两个少年———地甘玛和确莫为果,走南闯北,带领自己的家族,成为这个村庄权力和财富榜上的top2.
忙碌的彝族新年
2011年11月22日,传统彝族新年的前一天。位于四川省凉山州美姑县北部的觉洛村,山是青黑的,挖过圆根(别名大头菜,圆根酸菜是彝族传统美食)后的田野也是黑的,山羊是黑的,老人的查尔瓦(披肩)也是黑的。红的是挂在火塘和窗户边的腊肉和香肠,还有孩子们的新衣裳。最夺目的要属黄色,进入觉洛的300公里山路两边,杨树的细碎叶子金黄,家家屋檐下挂着的玉米棒子也是金黄。
这些深深浅浅的红、黄、黑,正是彝族人崇拜的三原色。它们也出现在传统的木质漆器餐具上。冬日的上午,确莫为果的母亲,找出了这些重大场合才会使用的餐具,在屋后的水龙头边冲洗。老人已经73岁,平日在家依旧赤脚,不坐沙发,也不坐板凳。
尽管大儿子确莫为果已经在4年前为她修了一座水泥砖瓦的小洋楼,她依然住不习惯。只要不出村,她依然赤脚出入。留在家里的老伴和媳妇、孙子,都仍保留着彝族人蹲在地上、围成一圈吃饭的习惯。
和确莫为果一样,外出打工的男人们大多已经回到家,劳务经纪人回来得更早些,有的甚至已经休息一个星期了。再过一天就是新年。和夏天寂寥空旷的村庄相比,冬天的觉洛热闹而多彩,老人孩子们脸上的表情也比平素多了些喜色。
亲戚们把买来的大肥猪杀了。在冬日高原透明的午后阳光下,后辈们抽着烟,眯着眼,砍着猪肉,理着猪内脏。
这是确莫为果回到家的第二天。虽然事先筹谋了许久,他依旧没有赶上自己第四个孩子的出生。“就比预产期迟了两天,跟老板请好假订好机票,还是没有赶上”。他和妻子一共生育了4个孩子,老大老二是女儿,老三老四是儿子。
四个孩子中,只有大女儿出生时,他有空专门从新疆库尔勒回来。尽管在家生下孩子才3天左右,妻子就把辫子绕在头上,抱着孩子下地了。在窗边能晒到阳光的凳子上,她一边给老四喂奶,一边照顾不到一岁的老三———伊布。
小家伙走路还不稳当,大姐二姐在外面看杀猪。父亲走进来叫他的名字,伸手想抱他,他并不理会,转身跑进卧室。从伊布出生到现在,父亲和他一起的时间,不到20天。
太阳快落山,香肠已经灌好。新鲜的年猪肉也已经顺着肋骨砍下,抹上盐巴和辣椒,挂在了屋檐下。小伙子们把锅架在火塘上,坨坨肉就快煮熟了。